最后的番外-《身份号019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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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一直在好好过。”朝简说,“有没有向东透露的那些信息,我都会好好过,跟你一起。”

    陈仰反省道:“我有时候会发牢骚,觉得又累又枯燥,晚上我写检讨。”

    朝简揭他老底:“还跟上次那样,挤牙膏挤出一百多个字?”

    “我那是写一个字,就要思考十分钟,下笔很慎重。”陈仰煞有其事。

    朝简看着他,把他看得面红耳赤,一脚踢了过来。

    力道不重。

    他哥哥舍不得对他下重手,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,轻轻的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,朝简的下巴就被陈仰咬破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朝简洗碗的时候,袖子会卷起来,一条手臂的腕部刻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——归仰。

    朝简归陈仰所有。

    那是陈仰夏天快过去的时候给朝简刻的。

    本来陈仰想糊弄过去,不给朝简刻字。

    可在他几次夜里起来上厕所,都发现朝简不睡觉,盯着他看的时候,他不得不改变主意,让朝简得偿所愿。

    陈仰在行动前翻了书,问了人,做足了准备,确保一次成功,尽量刻好看点,刻清晰点。

    否则他一点都不怀疑,朝简会伸出另一只手,叫他刻。

    陈仰把盘子里的汤汁倒进垃圾桶里,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向东的视线。

    向东站在厨房门边,也看到了朝简腕部的字。

    陈仰跟朝简打了招呼离开厨房,听向东说:“你刻的?”

    这是废话。

    世上除了陈仰,还能有谁能对朝简做出那种事。

    “一笔一划都非常深,他是不是在你刻完以后,自己偷偷描过。”向东不是胡乱猜疑,他有理由相信,朝简干的出来。

    陈仰没出声,神情似乎也不太对劲。

    向东踢李雪的动作停了一拍:“你描的?”

    陈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“被他逼的吧。”向东笃定道。

    陈仰去堂屋擦桌子,眼前浮现出朝简抓着他拿刀的手,按着他使力,刀刀皮开肉绽的画面,他的呼吸有些不顺。

    每刻一笔,朝简都更开心一点。

    刻完还让他描,刀尖沿着那两个字的笔画描,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……

    陈仰把抹布大力砸在桌上,也不知道是在气谁,他气得眼角都在颤。

    “看开点吧,你那位的偏执不是一天两天,一月两月,一年两年才有的,早就没救了,你刻了字不会让他加重病情,不刻字,他会一直惦记,那才可怕。”向东坐在桌前,两条长腿架在对面的椅子上面。

    陈仰平息了一会,继续擦桌子。

    “老陈,你等会忙,咱聊聊。”向东难得露出沧桑的一面,“聊聊。”

    陈仰会意道:“你跟白教授处得好吗?”

    “一般。”向东这么说,眼里却有温柔的笑意。

    陈仰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压抑,他开起玩笑:“你没偷吃吧?”

    “白教授爪子那么尖,老子哪敢。”向东开始跟陈仰“哭诉”,他家白教授管他管的有多严,生起气来有多难哄,心眼小到什么程度,说了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向东说完头晕目眩,靠着桌子缓冲,他的心情没法形容,身边的朋友那么多,谁能想到最适合聊感情的竟然是陈仰。

    闺蜜一样。

    呸,什么闺蜜,是兄弟。

    以前他对陈仰动过皮|肉心思,后来他们做了队友,老队友,战友,朋友,一路演变,直到现在的患难同胞。

    这就叫他妈的命。

    陈仰把抹布对着垃圾篓抖抖:“岛上有个庙,待会我带你去,你给白教授烧柱香。”

    重置前的他替重置前的白棠烧过香,替对方在佛祖祈愿,祈求下辈子还能再遇到喜欢的人。

    于是白棠被眷顾,佛祖让他的心愿得以实现,他“下辈子”再次遇见了向东。

    现在,重置后通关的陈仰要给重置后,不知有没有通关的白棠烧香。

    陈仰深刻领教到了命运这盘棋的精妙。

    “烧什么香,老子不烧!”向东反应巨大,当场就吼了起来。

    陈仰看他那样,一掌拍在他背上:“你是不是傻,香可以给死去的亲人烧,也能为活人祈福,祈愿。”

    向东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妈得,庙在哪,老子现在就去。”他不知是酒精上头,还是怎么了,手抓着桌角,半天都没起来。

    陈仰看了眼向东抓着桌角的手。

    那手的手背鼓起一根根青色血管,指骨粗糙发白,细看还在抖。

    “雪大着呢,不差这么一时半会,你歇一歇,我先忙去,晚点带你去庙里。”陈仰转身往外面走,背后若有似无地响起更咽声。

    陈仰走出堂屋,抬头看漫天雪花,什么时候才能天晴啊……

    .

    向东暂时在岛上住下了,他住的平房在末尾,距离陈仰家隔了十几间。

    石头砌的房子,隔音肯定差。

    为了彼此不尴尬,也为了半夜吃狗粮吃到吐,还是离远点好。

    向东没有找事做,也不去医院挂号看病,他就在岛上看风景,随便在哪一坐就是一天,打坐进入贤者时间,似乎已经修炼完毕,准备迎接雷劫升仙。

    然而他烟斗不离身,一天臭几袋烟丝,嗓子都要熏黑了。直到狗熊宝宝被向东逮着,他对烟丝的瘾才减淡了一点点。

    过年的时候,岛上很热闹,陈仰把自己重置前后的队友都叫过来了。

    王欣是带着三个孩子跟丈夫上岛的,一大家子。

    还有个男同志不久前娶了老婆,也把家属带来了,两人是新婚夫妇,那股子甜蜜劲能把人齁到。

    “东哥,仰哥叫你!”阿缘冲蹲在石头上啪嗒嘬烟斗的向东喊道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向东还蹲着。

    陈仰亲自将他拽到喜气洋洋的氛围里。

    过年好。

    过年好过年好!

    祝你在新的一年里顺风顺水。

    祝你阖家欢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祝福声伴随着杯盏碰撞声,交织成了新年的味道。

    陈仰桌子底下的手握住朝简,冲所有人扬了扬唇。希望明年过年的时候,人会增多,一年比一年多。

    祝大家心想事成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年后的时光在平静中奔跑,一转眼岛上的花就全开了。

    槟城那块碎片飘过来时,陈仰正在学校里给孩子上课。

    外面传来警报声。

    那是出现重大事件才会有的响动。

    学校停课,孩子们被家长接走,却都没回家,而是前往第五块碎片。

    孩子们的眼里不是害怕,而是好奇。

    陈仰跟着朝简边走边看路标,这里是槟城。海水浴场那个任务点所在的城市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全是拔地而起的建筑跟标致,面积太大了,陈仰初步怀疑整个槟城都被保留下来了。

    如果真是这样,那就不知道这座城市会有多少通关者。

    陈仰倏地听下脚步,周围的人也都停下来,保持安静。

    大家的感知能力都很强,差距不大,他们现在感性到了什么,呼吸都屏住了。

    那是车轮碾过柏油马路的声响。

    在他们的屏息期待中,一辆公交缓缓而来。车里是空的,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。

    陈仰半眯的双眼猛然睁大。

    公交车的车身上面贴着一张大海报,上面是某钢琴行的开业广告。

    海报上有一个风姿妖娆的大波□□人,她倚在钢琴边,红唇勾出万分迷人的笑容。她的身旁还有个黑发白脸的女人,五官的线条淡如水,跟她的浓艳风格截然不同,却又有种神奇的和谐。

    陈仰不知盯着海报看了多久,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公交已经停了,眼镜男自己停的,他一下子看到一大波同胞,激动地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眼镜男说他是一县城的户口,以前是开公交的,回来后得到的奖励里就有a1驾照。

    干老本行他是一百个愿意的,能回家怎么都好。

    眼镜男在县里找到了一辆能用的公交,平时没事就开着公交四处转悠,今天他刚送走几个人,准备回家。

    “县里只有你?”阿缘跟韩星问道,他们两人旁边的严挚赵时郁四目相视,各自挨着自己的人。

    眼镜男擦着眼泪鼻涕,鼻头红红的,挺好欺负的样子:“只有我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我载了四个人,三男一女,印象最深的是有个谪仙似的教授,我几乎每天都能在站台见到他,他像是在找人……”眼镜男挺机灵的,主动跟同胞们交代。

    人群后方徒然冲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,脚步踉跄,满身刺鼻的烟味里裹着狠戾气息,用力抓住了他的衣服,将他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迅速褪掉前一刻的感伤柔弱,脸色一厉,下意识出拳反击。

    却在看见对方的神情后,收回了拳头,推推眼镜,客气道:“大哥,能放开我吗?有话好好说,你问你的,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向东抓着眼镜男的衣服,眼神凶狠,面颊抽紧,嘴里说不出话来,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。

    陈仰替他问眼镜男:“哥们,那教授是不是姓白,叫白棠?”

    “啊对对,他是那么介绍自己的,你们认识啊。”眼镜男嘴上这么说,镜片后的里却没多大波澜,轻轻松就猜到了。

    陈仰一扭头,看见的就是向东奔跑的身影,他快速从眼镜男口中确定白棠是在哪一站下的,赶紧告诉快要跑远的向东。

    “开车去——”

    在陈仰的大喊声里,眼镜男向其他人透露,“槟城的人有几百吧至少……不是百分百确定,我才回来没多少天,我猜的,网络现在还没有,对了,我家隔壁县有个姓郑的……”

    也是熟人。陈仰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,大晴天。

    这城市有很多乡镇,比较远的要去一趟得花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大家就地划分范围,谁负责哪个区域,就开车拿着喇叭喊。

    第一步是开集体会议。

    第二步是……

    是什么没想好。

    到时候再说,不着急,他们有的是大把一把的时间。

    陈仰剥了个奶片给朝简,抱住他的脑袋,狠狠亲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朝简是个病人,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喜悦的氛围,他的眼里是看不到别人的,只看得见他的哥哥。

    不过,他喜欢看笑容明朗,眼中有光的哥哥,那会让他心口滚烫,灵魂炽热。

    朝简把陈仰拉到墙角,带着奶香味的舌尖抵开他的唇齿,深入吻了许久。

    陈仰热烈回应,软热的腰肢被朝简掐住,一股浪潮从他的小腹窜上来,向他的心脏冲涌,又往四面八方扩散。

    全身酥麻。

    陈仰气喘呼呼:“你在感受我的快乐?”

    朝简用指腹蹭了蹭他湿润的嘴唇:“我在感受你。”

    “别撩你哥了,晚上再撩,”陈仰勾住朝简的脖子,发烫的手指在他肩头点几下,“走,哥哥骑单车带你逛大城市去。”

    城市这么大,还会有哪些队友在这里呢……

    春风拂面,日光明媚灿烂。陈仰骑上单车,在大家故作暧|昧实际淡定的眼神里,回头跟后座的朝简接了个阳光味的吻,一脚踩了出去。

    找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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