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听后默不作声，整个后厨内只有烟机和新风系统的嗡嗡声，这些人就连一个咳嗽的都没有。凌游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了看，接着便道：“走吧，金杯银杯，都不如学生们的口碑，出去问问孩子们吃的好不好。”说罢，凌游带着这些位霜打茄子般的干部们便走出了后厨，随即选择了一排餐桌，众人便走了过去。来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身边，凌游笑呵呵的问道：“今天的饭好吃吗？”胖男孩闻言一抬头，见这么多人在自己的身后出现，于是连忙站了起来，同桌的几名同学，也跟着站了起来，神情紧张。凌游笑着拍了拍胖男孩的肩膀，又看了看男孩餐盘里已经被风卷残云的饭菜：“看起来还不错，全吃光了呀？”胖男孩点了点头：“好吃，比以前的饭菜好吃。”凌游笑着点了点头，又看向了一旁餐桌的几个女孩：“你们觉得，今天的饭菜香吗？”附近的几张餐桌坐着的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笑着回应道：“香。”其中一个看起来就比较机灵调皮的男孩大大咧咧的说道：“好歹今天的饭是人饭。”凌游哦？了一声，笑问道：“那以前的饭是什么饭啊？”男孩吐了下舌头：“就这么说吧，我装回去一点给我家豆豆，我家豆豆都不吃。”“豆豆？”凌游不解道。“我家的沙皮狗。”男孩哈哈笑着回道。凌游闻言也哈哈大笑了两声，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干部们，只见这些人的脸上，比吃了死苍蝇都难看。随后又随机抽查了几个餐桌的学生，凌游便带着这些人走出了食堂，前往了教学楼。进到一间多媒体教室内，只见里面坐着几个人，身边还有人看守着，见着凌游带着众人进来，这些人连忙转头看了过来。凌游站在众人的中间问道：“谁是校长？”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，身材高壮，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迈步走了出来：“我，我是。”凌游在那人身上打量了一番，随后问道：“岳鹏非是吧？”男人连忙点头：“是，领导，我是岳鹏非。”凌游唔了一声：“谈谈，你们食堂的承包商问题？”说罢，凌游便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，然后抬头盯着岳鹏非。岳鹏非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德宝，然后连忙又低下了头，沉吟片刻后说道：“是招标招来的。”凌游叹了口气：“岳校长，我可给你机会了啊。”说着，凌游看了一眼赵德宝，接着又问了一句：“真是招标招来的？”岳鹏非此时的心慌到了极点，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怦怦乱跳。见此形象，凌游没了耐心，起身便说道：“我是问不出你实话了，还是请纪委的同志和你聊吧。”说着，凌游就要离开。可思忖了一下，岳鹏非就乱了阵脚，连忙上前两步说道：“是，是赵局。”此言一出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德宝的身上，赵德宝慌乱的瞥了瞥众人审视的眼光，然后连忙指着岳鹏非喝道：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？”岳鹏非看着凌游便说道：“承包商是赵局的小舅子，当时的确是招标来的，可招标也只是走了个形式，我本来是不同意的，可赵局请我吃了两次饭，又许了我一些条件，说这两年能向市里举荐我进局里，我就，我就”凌游转头盯着岳鹏非问道：“你就答应了，就把学校里几千个学生的饮食健康卖掉了，去换你的大好前程？”岳鹏非闻言解释道：“他们刚进驻学校食堂的时候，我和他们提过要求的，那时候做的也还挺好的，味道啊，和食材方面也是有严格把关的，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着，就越弄越糟糕，我和他提过几次，这费洋啊，啊，也就是赵局的小舅子，嘴上哼哼哈哈的答应，可始终也没有付诸行动改善，我又多次和赵局提过，赵局也没管，说左右吃不死人就行，反正一天就这么一顿午饭，不吃又能怎么样，还举例子，说什么当年他小时候，家里穷，两天吃个窝头都挺过来了，现在的孩子就是缺乏精神上的磨炼，这样也不算坏事。”此言一出，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赵德宝的身上，就见赵德宝恼羞成怒的指着岳鹏非说道：“你少血口喷人。”凌游瞪了他一眼，赵德宝的气焰立马落下去了，然后赶忙对凌游解释道：“凌市长，岳鹏非说的不是实情，您听我解释。”凌游一抬手，打断了他，随即又看了一眼季尧。季尧见状立马朝外面走去，没一会，就带着刚刚在食堂里穿西装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。一来到赵德宝的面前，这男人没敢直视他，始终低着头不出声。凌游看着他便问道：“你就是费洋？”男人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凌游用玩味的语气问道：“我就好奇一件事啊，这个青椒炒月饼，是哪位人才想出来的呢？”费洋低着头没有作答。身后的季尧见状，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喝问道：“凌市长问你话呢？装什么傻？”费洋吓的浑身一哆嗦，随即便说道：“我主业是开超市的，中秋剩下的月饼，没有销路，就打算放到食堂给学生吃，但学生们嘴都吃刁了，主食不爱吃月饼，我就研究着加到菜里了。”凌游冷笑了一声：“你还蛮有商业头脑的，就是用错了地方。”说着，凌游看了一眼赵德宝，然后又问：“说说吧，承包食堂，和你姐夫赵局长，怎么分账啊?”费洋瞥了一眼赵德宝，然后赶忙低下了头：“没，没有分账，赵局长没拿过一分钱。”凌游听后不禁笑了：“你说的这话，自己信吗？”说罢，凌游沉默了片刻：“现在从你们嘴里，想问出实话来，估计是困难了，沉淀沉淀吧，想想清楚。”说完这话，凌游转身便朝外走去：“走吧，换下一个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