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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白的水色中绰绰人影行色匆匆,一幕幕过往的经历自眼前流过,念茯看到了记忆中的“那人”。
六年前,穿白色长风衣的女人尚且年轻,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进孤儿院,熟稔地在迷宫似的廊道间穿梭。
平日里颐指气使的院长对她很是尊敬,在她身边点头哈腰地跟着,用切切察察的细碎语调讲解着什么。
她只得体地噙着笑,举手投足流露无可挑剔的礼貌。
念茯躲在廊柱后小心翼翼地观察,疑心那个女人是联邦的高层——那时的她见识太浅,根本想不通还有什么别的势力能获得如此的敬畏。
女人似乎也看到了她,但是什么也没说,而是温和地问了院长几句话。
她听不懂太多,只知道女人是来找一个孩子的,但显然院长没有给出满意的答复。
那个孩子不在孤儿院中,可是女人为何会想着来这个孤儿院找人呢?
“很抱歉打扰到您,不过还要麻烦您多为我们多留心了。如果找到那个孩子,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女人彬彬有礼地对院长说。
院长连连应是,一转头就看到了躲在旁边偷听的念茯,立刻换了一副凶恶的面孔:“你的编号是多少?快回房间去!”
如果是以往,念茯一定会一声不吭地跑开,以免被秋后算账;但那一刻她看到那个美丽的女人笑着看她,似乎很期待听她说出答案。
于是她小声地说:“47号。”
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,那个答案显然不同寻常。
院长正要怒骂,却被女人抬手制止。女人走向念茯,微笑着问:“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念茯睁开眼,梦中的画面和感触如水墨般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斗兽场副本潮湿发霉的气味。
属于夜晚的黑暗中,她伸手不见五指,各种视觉以外的感官变得比平常更为鲜明。
她感到一种强烈的饥饿感,胃里好像有一条活蛇在横冲直撞,脆弱的胃壁因为空虚无物被磨蚀得疼痛,眼前一阵阵发白,全身的肌肉被牵动得疯狂痉挛。
好想吃点什么,但是又没有东西可以吃……
极端的匮乏刺激强烈的食欲,只有在不曾拥有的前提下才能正视自己的欲望,念茯忽然就明白食物的作用以及死亡点的发生机制了。
每人每天需要两份食物才能摆脱饥饿,缺乏食物就会使人生出强烈的食欲。食欲也是欲望的一种,会加速受到诅咒的人的石化……
但明白机制又如何呢?
念茯感受着自己腰以下部份的僵硬,伸手去摸,双腿果然已经变成了如同石头般冷硬的材质。
她好饿,好痛苦,但是除了熬到明天别无他法……
她没来由地想,如果齐斯不曾解除那些鼠人的诅咒,此刻鼠人们定然会从地底钻出。
那样她或许能够杀死一只鼠人,草草解决食物的问题——反正食物的原材料就是老鼠肉,不是么?
不知当时的齐斯是没有算到这样的情况,还是算到了却不在意他人的死活呢?
念茯苦笑着闭上眼,思绪逐渐骀荡开去。
在她的印象里,“那人”同样不在意她的死活,毕竟她不是“那人”想要找的人。
再多旁人的性命在“那人”眼里,都不过是“通往天启的一级阶梯”罢了。
但她却是心甘情愿被“那人”利用的。
……
“人生来不是为了做野兽的。”
常胥在悬挂着“狼”面具的房间中睁开眼,耳边飘散梦境末尾的最后一声絮语。
这个副本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,从主题到规则都透着隐约的熟悉,难免牵动记忆深处深埋的那些灰暗的印记。
而这种不适感,在追逐齐斯进入地穴后到达了顶峰。
他看到了熟悉的孤儿院的场景,浅灰色的记忆重新着上鲜明的色泽,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回,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无法真正地释怀。
“斗兽场”,他从小到大都似乎和这三个字紧密相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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